從驚才絕艷到一代高僧,弘一法師的“悲”與“欣”誰懂
2200 2021-10-26
杭州靈隱寺,自古就是高僧輩出、大德接踵的名剎。本世紀20年代初,一位博學多才的愛國志士在靈隱寺出家為僧,并成為當代傳奇式的愛國高僧,受到世人敬仰,他就是巨贊法師。
巨贊法師佛學造詣深厚,尤其是對唯識和禪宗致力特多,且具有獨到見解。他一生博聞強記,敏而好學,兼攻英、日、俄、德、法等國語言和梵文,閱讀佛經達7000余卷,撰寫佛學論著和國學經典研究著述近500萬字,其中閱讀佛經筆記就多達300萬字,后來匯集成《巨贊法師全集》。
1949年9月,巨贊法師曾作為宗教界民主人士代表出席全國政協一屆會議,并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,后任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、中國佛學院副院長等職。1984年4月7日,巨贊法師在北京圓寂,世壽七十七歲。巨贊法師的愛國情懷、道德文章、佛學修持,不僅長期為佛教界所稱道,而且深得文化界、社會科學界的贊譽。值此佛學教育家巨贊法師誕辰110周年之際,我們懷著崇敬的心情,深切緬懷這位經歷傳奇、貢獻特殊的高僧。
巨贊法師(1908-1984年),俗姓潘,名楚相,字琴檏,筆名甚多,原籍江蘇江陰,青年時就讀于江陰師范學校,后來進入上海大夏大學。1929年春回到家鄉,任金童橋小學校長,并秘密參加共產黨地下活動,負責江陰東鄉的組織宣傳工作,后為土豪劣紳告發,1930年秋被國民黨省黨部下令通緝,險遭逮捕。
1931年,他到杭州靈隱寺要求出家,遇到太虛大師,當時太虛大師在靈隱寺任首座和尚,大師讓他撰文敘明出家原因和抱負,他模仿《莊子》的筆法寫成,太虛看后十分欣賞,隨即將他留下并介紹給靈隱寺方丈卻非披剃出家,法名傳戒,字定慧,后改名為巨贊。
同年至南京寶華山隆昌寺受具足戒。受戒之后他對佛法義理的學習非常用功,努力鉆研唯識法相、天臺教觀、華嚴義理、三論、禪學等,這段時間他受太虛大師影響很大,一直追隨太虛大師的佛教改革運動,尋求中國佛教發展的新途徑。
1932年,由周少猷介紹到南京支那內學院,跟隨歐陽竟無學習佛法,住了數月。1933年,應太虛大師的邀請赴重慶漢藏教理院任教,邊教邊學,經過一年的刻苦參究,對許多佛學問題有了解答。1934年,巨贊回到南京支那內學院繼續深造,三四年間遍覽群經,參究法義,前后讀經八千多卷,寫下數百萬字讀經筆記,這為他后來的佛學思想打下了堅實的基礎。
1936年,巨贊法師到廈門閩南佛學院任教,在此期間先后在《佛教公論》發表《先自度論》和《為僧教育進一言》等文章,受到各界好評,尤為得到弘一法師的贊許,還曾專門撰寫對聯贊揚巨贊法師。
1937年,抗日戰爭全面爆發。在此民族存亡的危難關頭,年僅29歲的巨贊法師從古寺清修的出家人,變身為奔赴前線的勇敢斗士。他為抗日宣傳,為救國吶喊,鼓勵佛教界投身全民抗戰的洪流。他在集會中大聲疾呼:“抗日救國人人有責,救苦救難,除暴安良,消滅害人魔鬼,正是大慈大悲的菩薩行為,完全符合佛教大乘精神。”
1939年,他在葉劍英的支持下,成立“佛教抗戰協會”、“南岳佛道教救難協會”,擬定《南岳佛道教協會組織大綱》,相繼發表《告各地救亡團體同志書》《致抗日將士慰勞書》《佛家之救亡抗戰論》,率“佛教青年服務團”奔赴長沙前線。周恩來親書“上馬殺賊,下馬學佛”相贈,勉勵法師和積極抗戰的佛教青年。此后,他主編《獅子吼》,宣傳抗敵,投稿《大公報》,號召救亡,為抗戰奔走服務,一刻不息。
1944年,他避難瑤山,協助瑤王李榮保伏擊日軍,殲敵百余,保護瑤胞免受蹂躪。巨贊法師以方外之身,引領佛教界宣傳抗日、支持抗日的義舉,得到了徐特立、李濟深等社會名流及各界人士的高度評價。
解放前夕,佛教界動蕩不安,許多高僧大德都選擇了去臺灣,然而巨贊法師卻堅持北上,當時許多人對此很不理解,有辱罵他的,嘲笑他的,也有同情擔心他的。對此,巨贊法師坦言:“我為佛教在新社會中,爭取一個合理的立場與正當的工作崗位而來北京。”而且在他與法舫、印順等法師的信中更是說道:“兩千年佛教之生死存亡在此一舉,忍置身事外任其生滅乎?”
正是懷著這樣赤誠的護教之心,1949年4月,巨贊法師自香港抵達北平,參加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和開國大典,由于在抗戰時期的突出貢獻,他被推舉為660位開國元勛之一,是站在天安門城樓參加開國大典的唯一的僧人。
同年他與周書迦等人籌議佛教改革,籌辦中國佛教協會與中國佛學院。這段時期他還上書中央有關方面,要求收回廣濟寺,并為了穩定佛教界的情緒,為了佛教的改革,倡議開辦大雄麻袋廠,親自兼任董事長;隨后創辦《現代佛學》月刊,推舉陳樞銘為社長,巨贊法師任主編。
后來巨贊法師主持了北京佛教界抗美援朝座談會,發起過佛教界的愛國示威游行,成立了北京佛教界抗美援朝委員會,當選中印、中緬友協會員等等,這些舉措使得他為佛教奔走呼吁提供了方便,但也引起了許多教內人士的不滿和不理解。文革時期巨贊法師遭遇迫害,入獄七年,1980年平反之后,繼續致力于佛教的復興。
巨贊法師劫難過后寫過一詩,從中足可看出他的高潔、豁達與擔當。不婚不宦情如洗,獨來獨往無所求。收拾乾坤歸眼底,一肩擔卻古今愁。
巨贊法師出家不久,即深入經藏,兩次入南京支那內學院潛心研究佛學,熟讀經典7000余部,寫下筆記300多萬字,學術論著147篇。求知路上,巨贊法師孜孜不倦,從不間斷,經不斷積累,終于成為精研三藏、博通二乘,明于經史、工于詩文,旁涉氣功中醫、兼攻6種文字,學識淵博的佛學泰斗。
巨贊法師一生極重佛學教育和僧才培養,1933年即任教漢藏教理院,邊教邊學。后相繼任教廈門閩南佛學院、南岳華嚴研究社。1946年,親手創辦杭州武林佛學院,致力發展僧伽教育。他教書育人有自己的一套主張,曾發表《為僧教育進一言》,立論精辟,見解獨到,弘一法師讀后“嘆為稀有,不勝歡悅”,贏得了當時佛教界開明人士的高度認同。
新中國成立后,他多方奔走,積極參與籌備成立中國佛學院,對新中國的佛學院寄予極大期望。他說,新中國的佛學院應該朝氣蓬勃,有新的面貌、新的氣概,能培養出與新社會、新時代相適應的佛教僧才,同時提出他的建議:“不要有門戶之見,要有比較考證的方法,要有新的工具——學習外文,要有新的觀點——歷史的觀點、發展的觀點,要痛下功夫,真參實學”。
中國佛學院成立后,他擔任副院長,堅持親自授課。教育學僧尤重學修并進、定慧雙修,從完善僧格入手,指導督促學僧勤于內典、深究實悟,同時廣泛學習文史、數理化、外語等“世學”,啟發佛學院師生樹立“人間佛教”思想,培養了一批高素質的佛教人才。
伴隨著社會的變革,近代佛教出現了改革的浪潮。巨贊法師自覺擔負起佛教變革復興的重任,曾自言:“二千年佛教之生死存亡在此一舉,忍置身事外而任其生滅?”
上世紀30年代初,他追隨太虛大師探尋佛教改革和現代化的途徑,1940年提出佛教改革要堅持“學術化”、“生產化”的口號,隨后寫成20余萬字的《新佛教概論》,明確指出要排除佛教中的迷信毒素,棄偽揚真、澄清思想,發揚菩薩的積極精神,同時對僧伽制度、人才培養、文物整理等多方面都有闡述?偟姆较蚓褪欠鸾掏揭岣咧R水準,研究入世出世的一切學問,生活上自給自足、自我完善,適應時代,對國家和社會作出貢獻。1948年,他寫成《新中國佛教改革草案》,通過潘漢年轉呈黨中央。
1949年,巨贊法師應邀赴京,經過一個多月的考察,認為新中國新制度的誕生,給了佛教一個蕩污滌垢的良機,遂會同周叔迦等佛教同仁,上書毛澤東及各民主黨派,力主改革全國佛教。其后,又和趙樸初等一起籌建中國佛教協會,是中國佛教協會的創始人之一。
自1954年起,巨贊法師一直擔任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,曾兼任中國佛學院副院長,長期指導中國佛教協會的各項建設,協助落實黨的宗教政策,增進各民族佛教徒的團結,鼓勵信眾積極建設社會主義。十年動亂,法師身陷囹圄,愛國愛教之心始終不渝。“文革”結束后,他積極協助政府落實各項宗教政策,主編《中國大百科全書·宗教卷》,投入中國佛教協會和中國佛學院的恢復工作,開展國際間的佛教交流,為推動中國佛教事業健康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。
1984年,巨贊法師于北京圓寂,世壽七十七歲,僧臘、戒臘各五十二。
學習巨贊法師六種精神
巨贊法師所處的時代正是中國歷史上空前的大變革時代,在時代的大潮中,巨贊法師對國家、社會、佛教都有深刻的思考,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刻作出正確的抉擇,巨贊法師的路,走得堅定而從容。
縱觀巨贊法師的一生,他不是自求解脫的自了漢,而是入世救民的大菩薩;他不是皓首窮經的老學究,而是紹隆佛種的大教授;他不是冷嘲熱諷的旁觀客,而是勇擔重擔的佛教改革家。他熱愛祖國、熱愛人民,追求真理、銳意革新,不愧是佛教界愛國愛教的一代楷模。
我們緬懷巨贊法師,我們紀念巨贊法師,是因為他身上凝結著六大精神。愛國精神:救國救民、抗擊外侮;好學精神:文通六國、深入經藏;鉆研精神:耕耘萬言、著作等身;擔當精神:一肩擔起、舍我其誰;自律精神:淡泊名利、持戒精嚴;革新精神:銳意進取、不斷創新。(文、圖:靈隱寺)
(編輯:一賢居士)